佐剂又称免疫调节剂或免疫增强剂，是一种用于疫苗中的添加剂，佐剂在先于抗原或与抗原混合注入机体后能够增强机体对抗原的免疫应答或改变免疫反应的类型。佐剂属于非特异性的免疫增强剂，其本身不具备抗原性。一个理想的佐剂不仅能够增强免疫反应，还能使机体获得最 佳的保护性免疫。除了上文介绍的铝盐佐剂、蛋白类佐剂、核酸类佐剂，本文将继续介绍含脂类佐剂、新型油乳佐剂、其他佐剂以及复合佐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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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含脂类佐剂及其作用机制

       脂类佐剂包括脂多糖（LPS）和脂质体两类。脂多糖天然存在于革兰氏阴性菌的外膜中，是天然免疫系统的强激活剂，也是细菌感染后引起适应性免疫反应的关键因素。脂多糖通常由3个部分组成：多糖O抗原、核心寡糖和疏水性脂质A。哺乳动物免疫细胞通过模式识别受体复合体Toll 样受体4 (TLR4)/髓样分化蛋白2 (MD-2) 识别脂质A来激活免疫细胞并释放炎症细胞因子，脂质 A 是天然免疫的有效诱导剂和免疫应答的有效增强剂。研究人员使用 LPS 作为百日咳疫苗的佐剂来免疫小鼠，实验结果显示，LPS 不仅提高了疫苗的免疫效率，还减少了I 型超敏反应的发生。然而，由于高毒性，基于脂质 A的佐剂被认为不适合用于人类疫苗。LPS 是已知最活跃的病原体相关分子模式之一，针对 LPS 进行化学或遗传修饰以降低其毒性是其在佐剂应用中的关键。GLA-SE和GLA-AF是脂质 A 的类似物，在增强对H5N1的保护方面特别有效，并且毒性低、副作用少。GLA-AF 也被尝试作为许多疫苗中乳液的替代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流行性流感疫苗。含脱酰化单磷脂A的佐剂系统与乙型肝炎表面抗原联合使用，可以以更快的速度诱导更高的抗体效价，并能持续更长时间的保护。

       脂质体是由天然产物中的非免疫原性、无毒性和可生物降解的磷脂组成的能够包裹抗原的球体，可作为抗原递送类佐剂，充当递送疫苗的工具。脂质体作为疫苗载体系统的一个关键优势是它的多功能性和可塑性。利用其化学性质，水溶性抗原 (蛋白质、肽、核酸、碳水化合物、半抗原) 被包埋在脂质体的水性内部空间中，而亲脂化合物 (脂肽、抗原、佐剂、连接分子) 被嵌入到脂质双层中，同时抗原或其他佐剂可以通过吸附或稳定的化学连接附着到脂质体表面。DNA 疫苗被包裹在脂质体中，可以更有效地穿过细胞膜到细胞内进行表达，脂质体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保护和缓释作用。脂质体可以被免疫刺激分子和靶向分子进行修饰，作为一种多功能疫苗佐剂传递系统参与免疫过程，它们能靶向免疫细胞甚至细胞器，产生溶酶体逃逸，促进抗体的交叉表达，从而极大地提高疫苗的免疫效果。研究表明，脂质体能够增强机体的体液免疫应答和细胞免疫应答。脂质体与弗氏试剂或氢氧化铝联合使用具有协同增效的效果。脂质体广泛应用于COVID-19 疫苗、肿瘤疫苗和流感疫苗等临床试验中。但作为佐剂，脂质体也存在一些不足，例如在储存过程中，磷脂中的不饱和脂肪酸会逐渐氧化；脂质体易发生融合，在相互融合过程中可以导致包裹的抗原释放出来；同时脂质体制备的技术性较高，费用也较高。目前通过对脂质体不断研究，已经设计出几种新型脂质体，例如超可变形囊泡 (Transfersome)、双层间交联的多层囊泡和固体核心脂质体等来用于疫苗递送。

       5、新型油乳佐剂及其作用机制

       目前FDA批准上市的新型油乳佐剂代表是MF59佐剂和AS03 佐剂。MF59是在高压条件下将角鲨烯、吐温-80、山梨糖醇三油酸酯混合后形成的均匀滴状乳液，能诱导机体产生较强的体液免疫应答。MF59通过诱导趋化因子循环，使小鼠体内的免疫细胞发生改变，刺激体内的免疫应答，进而诱导单核细胞向DC分化，为机体提供有效的免疫环境，并在免疫后增加IgG抗体的含量。MF59主要用于流感疫苗，它可增强机体免疫应答，提高流感毒株的交叉反应性。研究表明，加入此佐剂后，面对H7N9禽流感疫情大规模暴发，即使在抗原使用量降为原来的1/4到1/2的情况下，以 MF59为佐剂的裂解疫苗仍可有效抵抗H7N9禽流感病毒的感染。MF59也有助于增强幼儿和老年人季节性或大流行性流感疫苗的疗效。在老年人的三价疫苗中，MF59还能诱导比铝佐剂更强烈的体液免疫反应，可用作新型冠状病毒病（COVID-19）亚单位疫苗的佐剂，通过肌内注射可增强基于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型（SARS-CoV-2）蛋白的亚单位疫苗的免疫原性。

       AS03是另一种基于油包水乳液的佐剂。欧洲委员会于2009 年授予AS03佐剂的帕德米克斯（Pandemrix）上市许可。2013 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了AS03 佐剂的流感 A（H5N1）单价疫苗。自此，AS03 在流感疫苗和疟疾疫苗中开始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AS03由表面活性剂聚山梨酯80 和两种可生物降解油（即角鲨烷和DL-a-生育酚）组成。DL-a-生育酚是维生素E中生物利用率最高的形式，研究表明，添加DL-a-生育酚能够改变先天免疫反应的特征，提高抗体反应。AS03可以在肌肉和引流淋巴结（dLN）中诱导细胞因子和趋化因子的产生，引发单核细胞、树突状细胞和粒细胞向dLN的迁移，刺激CD4+ T细胞特异性免疫应答。

       6、其他佐剂

       病毒样颗粒（Viral-like particles VLPs）是由病毒壳蛋白自组装而成的多聚体颗粒，具有适合的尺寸和几何形状，可作为有效的疫苗抗原递送平台。VLPs 通常大小为20 ~ 100 nm，便于进入淋巴血管并靶向淋巴结，从而被专门的抗原呈递细胞（APCs）摄取。由于其高度重复和刚性的结构，VLPs 能够在其表面展示多价抗原表位，有效地结合B细胞受体（BCRs），激活B 细胞，并诱导强而持久的抗体反应。VLPs 已成功应用于人乳头状瘤病毒（HPV）和乙型肝炎病毒等疫苗的开发，并已经广泛上市。此外，VLPs 还可以传递内源性和异源性抗原，在其表面进行化学偶联或基因融合修饰。研究表明，VLPs 已成功用于寨卡病毒、流感、癌症和脑炎等疫苗的临床试验。

       皂苷（Saponins）是螺旋甾烷类化合物或三萜的天然糖苷，可激活哺乳动物的免疫系统。天然植物中提取的皂甙与细胞膜上的胆固醇形成复合物，能共同促进 T、B 淋巴细胞增殖，诱导产生特异性 MHC-I 抗原限制性 CTL，刺激分泌多种细胞因子，因此可以作为佐剂使用。QuilA及衍生物QS-21 是具有佐剂活性并应用最广的皂苷类佐剂，可以用来修饰 T 细胞和抗原呈递细胞。QuilA 既能使外源性抗原刺激机体 Th1 免疫应答，也能诱导CTL 应答，目前已成为亚单位疫苗及癌症疫苗的理想佐剂。

       复合佐剂

       随着新型疫苗的发展，单一功能的佐剂往往不能满足人们需要，因此就要利用不同成分佐剂之间的协同作用。复合佐剂就是为了最大 程度地发挥佐剂效应，将起不同免疫效果的两种或多种的佐剂进行搭配使用，佐剂的复合可以进一步地调节或增强免疫应答，起到更强的免疫保护作用。

       AS佐剂系统由葛兰素史克公司于20世纪80年代末开发，主要用于增强疫苗的免疫原性和免疫反应。AS佐剂系统的主要成分是脂多糖 (MPL)，MPL与其他辅助成分一起组成了一种能够有效激活免疫反应的配方。AS 佐剂系统已广泛应用于多种疫苗的开发和生产中，包括百日咳疫苗、流感疫苗、肺炎球菌疫苗等。通过加入AS佐剂系统，这些疫苗能够在接种后引发更强的免疫反应，提高免疫保护水平。AS佐剂系统还能够帮助延长疫苗的免疫效果，提供更持久的免疫保护。目前 FDA 已批准 AS01、AS03和AS04 佐剂系统上市。

       Covaxin( BBV152)是一种以铝-TLR7/8激动剂为复合佐剂的灭活新型冠状病毒疫苗， 于2021年获得世界卫生组织紧急使用授权。Covaxin诱导的中和抗体水平是铝佐剂灭活疫苗的1.5倍，TLR7/8激动剂有助于刺激Th1 细胞偏向免疫，增强了Covaxin诱导CD8+ T 细胞反应的能力。SCB-2019新型冠状病毒疫苗于2022年在中国获批紧急使用，疫苗中使用了 CpG1018-明矾的复合佐剂，在Ⅰ期临床试验中，CpG1018-明矾疫苗在成人和老人中首次免疫后36d的血清转化率均达到100%，高于无佐剂疫苗组，并且诱导了高水平的中和抗体。SCB-2019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的Ⅱ /Ⅲ期临床试验也证明了接种2剂次疫苗可以对人体产生针对新型冠状病毒有效的保护作用，对由任何新型冠状病毒毒株引起的危重症感染、中度至重度感染和有症状感染的保护效力分别为100%、83.7%和67.2%。

       AS37是将合成的 TLR7a( TLR7 激动剂) 吸附于氢氧化铝上构成的新型复合佐剂，能够增强Th1 细胞偏向的免疫反应。AS37 复合佐剂在 C 群脑膜炎球菌结合疫苗的临床前小鼠实验中展现出了良好的佐剂效果，三种剂量的AS37 佐剂疫苗组在初次免疫后均可显著增加抗 C 群脑膜炎奈瑟菌血清杀菌活性效价值，高于明矾佐剂疫苗组，并且在第2剂次免疫后8个月，三种剂量的AS37 佐剂疫苗组抗 C 群脑膜炎奈瑟菌血清杀菌活性效价值均保持在较高水平。

       皮卡（PIKACA）是我国独有的一种用于人体的疫苗佐剂，它是由双链聚肌苷酸、卡那霉素、氯化钙组成的复合物。2018年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了人用皮卡狂犬病疫苗的临床试验。人用皮卡狂犬病疫苗接种后2h即产生高滴度的IFN，同时增强机体的体液免疫，提升其免疫效力甚至比疫苗与抗血清的结合效果更好。目前国外已完成人用皮卡狂犬疫苗的Ⅰ期和Ⅱ期临床试验，我国也在进行Ⅰ期临床。

       参考资料

       [1]吴小红,李加.新型疫苗佐剂及给药途径[J].中国医药生物技术,2023,18(S1):1-9.

       [2]曾振,王海宁,张志芳等.新型疫苗佐剂的研究进展[J].生物工程学报,2021,37(01):78-87.

       [3]韩冰,汤思淇,朱大帷等.新型疫苗佐剂研究进展[J].中国畜牧兽医,2023,50(06):2460-2467.

       [4]夏芯,朱雅文,周利等.疫苗新型佐剂的作用机制和研发进展综述[J].中国疫苗和免疫,2023,29(04):474-482.

       [5]张荣,李菁,武永淑,李小明,董金杰,刘学荣.新型疫苗佐剂的研究进展[J].中兽医学杂志,2021,(第3期).

       作者简介：小泥沙，食品科技工作者，食品科学硕士，现就职于国内某大型药物研发公司，从事营养食品的开发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