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大于努力，这句话在川宁生物的母公司科伦药业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十年以前，科伦药业曾力压恒瑞医药，成为“中国医药第一股”。然而在命运的岔路口，恒瑞医药倾情投入创新药的研发，而科伦药业却选择了一条高投入、重资产的道路。十年以后，恒瑞医药的市值在已经遭遇重大挫折的情况下，仍然超越科伦药业7倍之多。而作为当时科伦药业最重要的选择，川宁生物多年来仍旧需要母公司不断输血才能勉强前进。

       而今，川宁生物顺利登陆资本市场，对科伦药业来说，应该是喜极而泣的一刻，多年沉重的包袱终于可以卸下了。

       雄心壮志却遭遇滑铁卢

       伊犁川宁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川宁生物”）属于医药中间体制造企业，主要从事生物发酵技术的研发和产业化。作为国内抗生素中间体最大供应商之一，川宁生物自构想之日起，就备受关注。

       川宁生物诞生于科伦药业董事长刘革新的雄心勃勃之下，作为科伦药业的重要的子公司，多年来话题满满。

       科伦药业于2010年6月上市，募资高达50亿，是当年最耀眼的IPO项目。彼时科伦药业的主营业务正蒸蒸日上，又获得了募资而来的巨款，上市不到一年，即吹响了进军抗生素中间体产业的号角，欲打造雄心勃勃的“抗生素全产业链”。

       为此，科伦药业宣布计划在新疆伊犁投资39.92亿，其中动用超募资金16.44亿，用于抗生素中间体项目建设。设计产能为：年产硫氰酸红霉素4800吨，头孢系列中间体9000吨，总发酵体积规模41000立方米。

       彼时，我国抗生素中间体产业如火如荼，相关产品的价格一路高歌猛进，科伦药业做出的项目效益分析也是十分诱人，预计项目全部达产后可实现年销售收入68亿元，净利润14.84亿。项目总投资利润率37.17%，投资回收期6.36年。

       11年过去了，回头再看川宁生物的发展过程，其投入远超规划。

       2014年4月，在一期工程硫氰酸红霉素项目建成投产后，科伦药业发现39.92亿元的预算远远不够，于是在当年发布了一则增加项目投资的公告，决定追加投资19.74亿，项目总投资调整为59.66亿，同时把原来1.38万吨的总产能调整为1.3万吨。

       而实际上，该项目截止到2017年6月实际总投资已经高达67.53亿（固定资产47.73亿、在建工程19.8亿），实际预算已经变更为68.19亿元，跟2011年的预算相比，超预算幅度高达70.82%。

       造成投资严重超预算的原因有多种，其中环保因素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川宁生物曾因废水、废气等污染被当地居民举报并引起媒体关注，被监管数次责令限产甚至停产整顿。为解决环保问题，川宁生物前后投入资金超过26亿元，超出2011年2.5亿元的环保投资预算10倍有余。

       事实上，川宁生物除了投入远超规划外，收入也不达预期。

       2019-2021年，川宁生物总营收分别为28.49亿元、33.66亿元和30.54亿元，净利润分别为0.9亿元、2.29亿元、1.11亿元，似乎较规划之初的收入还有一定差距。

       目前，川宁生物的产品主要包括硫氰酸红霉素、头孢类中间体（7-ACA、D-7ACA和7-ADCA）、青霉素中间体（6-APA和青霉素G钾盐）和熊去氧胆酸粗品、辅酶Q10菌丝体等。

       其中，2021年，青霉素类中间体合计收入11.95亿元，占39.1%；硫氰酸红霉素收入10.66亿元，占总营收的34.89%；头孢类中间体合计收入7.85亿元，占25.71%等。

       川宁生物近年业务收入组成

       来源：招股书

       这种局面也险些将母公司科伦药业带进亏损的深渊，如今将川宁生物顺利送上资本市场有了新的融资渠道之后，科伦药业也终于可以大大地舒缓一口气了。

       生存是第一要务

       根据招股书，川宁生物此番IPO公开发行股票2.228亿股，发行价为5元/股，发行后总股本22.228亿股。所募集的资金将用于两个项目，一是上海研究院建设项目，拟投资金额2亿元；二是偿还银行借款4亿元。

       川宁生物预计募资使用情况

       来源：招股书

       上市是为了偿债，可见川宁生物这些年确实过得十分艰难。

       2020年7月，川宁生物作为借款人联合工行、中行、农行、兴业等多家银行地方分行与伊宁市签署《银团贷款协议》，全体贷款人同意按照协议约定向借款人提供总计金额不超过32亿元的中长期贷款额度。而这笔借款的目的，是部分用于偿还科伦药业的拆借款。

       在2020年以前，川宁生物主要靠科伦药业的拆借生存。2020年，川宁生物将51.51亿元的拆借款全部归还科伦药业。

       但这不过只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川宁生物的资产负债率仍然为全行业可比公司中最高的存在。2019-2021年，川宁生物的资产负债率高达55.22%、52.97%和49.51%，相较于行业平均值分别高出14.42、19.34和12.69个百分点。

       截至2022年上半年结束，川宁生物资产负债率仍为46.98%，流动负债21.75亿元，长期借款22.33亿元，负债总额44.43亿元。

       川宁生物资产负债率与可比公司对比情况

       来源：招股书

       不过，大量的环保方面投入也不是一无所获。

       川宁生物在废水、废气、废渣三个方面的处理能力已经达到先进水准。其中，对发酵尾气进行处理采用了“进口分子筛转轮、疏水性活性炭床、高温热氧化”等高端集成技术，尤其在异味处理方面，川宁生物取得了较大突破。

       其中，“生物发酵抗生素生产尾气处理技术集成及应用”科技成果荣获新疆维吾尔自治区2016年度科技进步一等奖；菌渣处理领域采用了针对抗生素菌渣的“DD高压电子辐射”、“高温水解+喷雾干燥/圆盘干燥”先进技术，废水处理领域采用“二次蒸汽压缩机组+降膜蒸发系统+冷凝回收物理处理”、MVR蒸发和“超滤+DTNF+DTRO”组合膜滤深度处理技术，在国内抗生素中间体行业内环保执行标准和技术处理水平处于领先地位。

       然而，正所谓“成也抗生素、败也抗生素”，在国内，2012年起施行《抗菌药物临床应用管理办法》，将抗菌药物分成非限制使用级、限制使用级与特殊使用级，并在医院限制使用量。2015年，国家卫计委发布《关于印发抗菌药物临床应用指导原则（2015年版）的通知》和《关于进一步加强抗菌药物临床应用管理工作的通知》，以及近年国家执行带量采购，迫使抗生素行业的增长被捆上了手脚。

       在这种背景下，川宁生物优势如何，市场占有率又如何？

       龙头地位稳固

       从国内市场看，近年来在抗生素药物分级管理等限抗措施的推行下，抗生素行业的增速在2016年下滑明显，但抗生素市场规模仍然呈扩大趋势，至2020年抗生素行业整体增速在4%以上，市场规模达到1780亿元。

       中国抗生素市场规模和增速

       来源：招股书

       抗生素类药物的制药中间体主要有硫氰酸红霉素、7-ACA、6-APA、7-ADCA、D-7ACA、青霉素产品（青霉素G钾、青霉素G钠）等。

       7-ACA是头孢菌素关键性中间体，已成为当今国际抗生素市场的主角。而头孢菌素品种几乎均为半合成产品，即利用发酵头孢菌素C的裂解物7-ACA加化学侧链缩合而成，故7-ACA是合成头孢菌素的关键性中间体。D-7ACA为7-ACA的下一步产品，7-ACA及D-7ACA最终产品主要包括临床注射使用的注射用头孢曲松钠、头孢他啶钠、头孢呋辛钠以及头孢唑林钠等。目前川宁生物7-ACA、D-7ACA和7-ADCA合计拥有3000余吨/年的产能，是行业龙头。

       来源：招股书

       6-APA是生产半合成青霉素类阿莫西林和抗生素氨苄西林（钠）的重要中间体，是重要的出口品种。6-APA中间体一般采用生物发酵法一体化生产，生产环节投资大，污水处理量大，环保要求高，同时当前产能过剩，国家《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限制新企业进入该行业，因此6-APA行业具有较高壁垒。目前6-APA市场需求约为30000吨/年，国内企业中产能较大的是联邦制药，产能约为2.4万吨/年，威奇达产能约为7000吨/年，但尚未满产，川宁生物产量约为6700吨/年，实际产量高于威奇达，为行业内的主要生产厂商。

       来源：招股书

       国内生产的硫氰酸红霉素中，约60%用于出口，在出口国家中，印度占比约70%，份额最高。宜昌东阳光是当前我国最大的硫氰酸红霉素生产商，产能达4000吨/年，川宁生物产能略低于该公司，目前年产量为每年3000余吨。

       来源：招股书

       结语

       可以看到，川宁生物作为我国体量最大的抗生素中间体生产商之一，后来者居上，在环保和成本控制上有较大的优势。尽管近年来在国家治理抗生素滥用的背景下，中国抗感染药物市场的规模增速有所放缓，但抗感染药品作为基础性药物，其市场规模依然庞大，达成缓慢增长的预期应该不成问题。

       川宁生物此番上市之后，缓解了一部分资金压力，便能抽身于疲于应付的财务状况，专心投入研发，全情投入合成生物学的新赛道中，值得期待。

       参考资料

       川宁生物招股书

       科伦药业公告、年报、官网等

       《川宁生物：当“药神”获得暴利之前》，新熵，2021-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