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据国家药监局药审中心官网显示，邦耀生物靶向CD19基因修饰的异体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注射液（代号：BRL-301）已获得临床试验默示许可，针对适应症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BRL-301是由邦耀生物利用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TyUCell平台开发，是一款通用型异体CAR-T产品，也是国内进展最快的基因编辑通用型CAR-T产品管线之一。

       近年来，作为全球最火热的细胞免疫治疗技术之一，围绕CAR-T的研发呈现井喷之势。虽然CAR-T产品陆续上市，但基本均为自体CAR-T产品，个体化生产的特质决定了目前的CAR-T产品成本极高，因此定价也水涨船高。如复星凯特的阿基仑赛注射液定价120万元/支，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赛注射液129万元/支。

       因此，不论是患者、医疗机构、监管机构还是药企，都希望提高患者的用药可及性。开发通用型平台技术，便成为了提高CAR-T药物可及性的一种方式，也是当前CAR-T领域竞争的一大焦点。

       那么什么是通用型CAR-T？目前研发进展到哪一步了？面临的挑战和瓶颈有哪些？

       PART.01

       通用型CAR-T简介

       CAR-T（即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疗法，是指通过基因修饰技术，将带有特异性抗原识别结构域及T细胞激活信号的遗传物质转入T细胞，使T细胞直接与肿瘤细胞表面的特异性抗原相结合而被激活，通过释放穿孔素、颗粒酶素B等直接杀伤肿瘤细胞，同时通过释放细胞因子，募集人体内源性免疫细胞杀伤肿瘤细胞，达到治疗肿瘤的目的。由于还可形成免疫记忆T细胞，因此可获得特异性的抗肿瘤长效机制。

       目前，获FDA批准上市的CAR-T疗法均为自体CAR-T疗法。它们是从患者体内获取T细胞，于体外通过基因工程技术在T细胞表面表达针对癌症抗原的嵌合抗原受体（CAR），然后将增殖后的细胞输回患者体内。这一生产过程可能需要耗时长达3周，成本高昂。另外，一些患者可能由于自身免疫抑制或放化疗影响，导致自体T细胞耗竭、衰老并发生功能缺陷，最终将影响扩增的CAR-T细胞质量，严重影响临床疗效，导致他们不能从这一突破性技术中获益。

       通用型CAR-T，又称异体型CAR-T（英文名：Off-the-shelf或Universal CAR-T，UCAR-T），是指将主要从健康捐献者体内分离提取的T细胞，通过基因编辑或非基因编辑改造和体外扩增后，最后可输入多位患者体内的疗法。

       图1. UCAR-T制备流程，来源：Nature Reviews Drug Discovery

       整体而言，相较于自体型CAR-T，UCAR-T无需漫长的制备等待时间，可避免相关治疗风险。同时，UCAR-T来源自健康供者，T细胞活性强，还可有效避免肿瘤污染。此外，也是比较重要的一点，UCAR-T的工业化生产过程可以有效降低成本和治疗费用，降低患者医疗负担，增加可及性。因此，UCAR-T技术或许将是肿瘤细胞疗法的未来。

       PART.02

       UCAR-T研发处于早期

       仍面临诸多挑战

       理论上来说，UCAR-T产品能完 美地解决患者可及性、可负担性，可以使个体化的药物能够像传统的药物一样广泛应用。但是目前来看，这个美好的愿景还需要验证。

       对于UCAR-T研发来说，目前行业需要解决的问题集中在免疫排斥方面。在异体CAR-T细胞进入人体后，会出现两种情况：

       一、异体CAR-T细胞在人体内增殖后，反而把人体内原有组织和细胞当作入侵者，对其进行攻击。这会导致患者出现移植物抗宿主病（GvHD），大约20-50%的患者在移植后会出现GVHD，轻则出现皮疹、黄疸，重则危及生命。

       二、人体内的免疫细胞把回输的异体CAR-T细胞当作是入侵者，产生免疫排斥反应，这就会导致宿主抗移植物排斥反应（HvGA）。

       针对GvHD，目前主要通过ZFNs（锌指核酸酶）、TALENs（转录激活因子样效应物核酸酶）、CRISPR/Cas9等基因编辑手段，敲除掉TCR的表达，来规避GvHD的发生。但是针对HvGA的处理则比较棘手，出现HvGA的原因主要是患者体内的T细胞、NK细胞等免疫细胞，会在识别外源细胞的HLA（人类白细胞抗原）后，对其进行杀伤与清除。因此，会导致UCAR-T细胞疗法在患者体内存续时间较短，直接影响疗效。

       通常情况下，采取清淋措施可以减少患者本身的免疫细胞数量，从而实现HvGA的抑制，但高强度的淋巴细胞耗竭可能会对患者带来其他的风险，如感染等。另外，采取基因编辑的手段，同样可以敲除UCAR-T细胞中的HLA，通过破坏UCAR-T细胞上绝 对保守的β2M、阻断HLA-I类分子的表达可以降低免疫排斥作用。但HLA-I类分子的完全缺失，则会导致患者体内NK细胞的激活，导致NK细胞对外源性的CAR-T细胞更为敏感。总之，解决UCAR-T免疫排斥问题仍然长路漫漫。

       目前全球仅上市一款UCAR-T产品。去年12月，全球首 款UCAR-T疗法Ebvallo （tabelecleucel）获欧盟委员会（EC）批准上市，用于治疗既往接受过至少一次治疗的EB病毒（EBV）相关的移植后淋巴增殖性疾病（EBV+ PTLD）患者。Ebvallo在欧洲被指定为孤儿药，享受10年的市场排他性权益。而此前，Ebvallo已被FDA授予治疗利妥昔单抗难治性EBV相关淋巴增生性疾病（LPD）的突破性疗法资格和孤儿药称号。

       Ebvallo由Atara Biotherapeutics公司开发，可以在三天内为患者提供现成的治疗方法。相比于自体细胞疗法，Ebvallo具备随取随用、低成本和高可及性等优势。在III期临床试验中，结果显示，在38例可评估的患者 [24例SOT(接受固体器官移植) 后，14例HCT(异基因造血细胞移植) 后] 中观察到ORR（客观缓解率）为50%。CR（完全缓解率）为26.3%，PR（部分缓解率）为23.7%，TTR（中位缓解时间）为1.1个月。

       图2. Ebvallo长期生存期数据，来源：2021ASH

       PART.03

       全球主要布局企业

       虽然，UCAR-T研发面临种种挑战，但鉴于其明显的优势，仍深受全球药企追捧。国外企业有Allogene Therapeutics、Cellectis、CRISPR Therapeutics、Precision BioSciences等，国内主要布局企业有亘喜生物、北恒生物、邦耀生物等。

       表1. 部分在研UCAR-T产品，来源：兴业证券、公开资料

       Allogene

       Allogene Therapeutics成立于2017年，总部位于旧金山南部，是一家处于临床阶段的生物技术公司，旨在通过UCAR-T疗法解决自体CAR-T治疗实体瘤和血液瘤的局限性。

       Allo-501是由Allogene公司开发的一款UCAR-T产品。2020年ASCO会议上公布的一项I期临床研究（n=46）显示，对于复发/难治性大B细胞淋巴瘤（LBCL）或滤泡性淋巴瘤（FL）患者，结果显示，Allo-501在LBCL中的ORR为61.5%，CR为46.2%；在FL患者中，ORR为82.6%，CR为52.2%。试验中未发生剂量限制性毒 性、GvHD、2级以上免疫细胞相关的神经系统毒 性综合征（ICANS）等。

       2021年ASCO年会上，Allogene公司又披露了ALLO-501的升级产品ALLO-501A（即删除了ALLO-501中的利妥昔单抗识别域）的研究数据，结果显示，其在复发难治性非霍奇金淋巴瘤患者中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和疗效，12例可评估的患者总体ORR和CR均为50%，未发生GvHD、ICANS。

       Cellectis

       Cellectis作为通用细胞疗法领域的领航者之一，其拥有20余年的基因编辑经验。UCART22是Cellectis研发的一款基于TALEN基因编辑的UCAR-T候选产品，靶向CD22，旨在治疗复发和难治性B细胞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和非霍奇金淋巴瘤。目前，该疗法正在进行I/II期研究。

       UCART123是Cellectis研发的另一款UCAR-T产品，它利用TALEN技术，对T细胞进行基因编辑，使之特异性识别CD123抗原，旨在治疗急性髓细胞性白血病等。目前正在进行一项I期剂量递增研究。

       Precision BioSciences

       Precision BioSciences成立于2006年，总部位于美国北卡罗来纳州，它致力于利用独有的ARCUS基因组编辑技术，开发UCAR-T疗法。

       PBCAR0191是Precision BioSciences研发的首 款UCAR-T产品，利用其独有的ARCUS基因编辑技术，敲除异体CAR-T细胞中编码TCR的基因，以避免移植物抗宿主病。

       2022年6月，Precision BioSciences公布了PBCAR0191的I期临床试验结果，数据显示，在接受过自体CAR-T疗法治疗后复发的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DLBCL）患者中，PBCAR0191达到100%客观缓解率，73%完全缓解率，50%的患者缓解持续时间超过6个月。目前PBCAR0191正在进行II期临床研究。

       亘喜生物

       亘喜生物是一家致力于发现和开发突破性细胞疗法的全球临床阶段生物制药公司。利用其开创性FasTCAR及TruUCAR两大突破性技术平台，以及SMART CART技术模块，亘喜生物正在开发多项自体和同种异体的临床阶段癌症治疗产品管线。

       GC007g是亘喜生物旗下的一款靶向CD19的供者来源异基因CAR-T细胞疗法，用于治疗接受过同种异体干细胞移植后复发的B淋巴细胞白血病（r/r B-ALL）患者。在I期临床试验阶段，GC007g的有效性及安全性方面都取得了令人鼓舞的数据。

       小结

       整体来看，UCAR-T在细胞制备、质控、临床给药方面简化了细胞治疗的复杂程度，同时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CAR-T疗法的生产成本，但是，其技术的复杂程度也随之水涨船高。目前UCAR-T还面临着疗效、持久性、副作用等问题。不过随着针对UCAR-T面临挑战的攻克方案逐渐完善，一系列UCAR-T产品也依靠独特的技术平台在临床前与临床试验中崭露头角。

       CAR-T疗法的探索永无止境，没人能够判断CAR-T疗法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天花板又有多高。但开发UCAR-T趋势已成，一旦其在临床试验中能够证实其安全性和有效性，该疗法的广泛应用必将接踵而至。最终谁将是细胞与基因疗法领域的“Game Changer”，我们拭目以待。

       参考资料：

       1.‘Off-the-shelf’allogeneic CAR T cells:development and challenges. https://doi.org/10.1038/s41573-019-0051-2.

       2. Muthuvel M, Srinivasan H, Louis L et al. Engineering off-the-shelf universal CAR T cells: A silver lining in the cloud. Cytokine. 2022 Aug;156:155920.

       3. Abou-El-Enein M, Elsallab M, Feldman SA et al. Scalable Manufacturing of CAR T cells for Cancer Immunotherapy. Blood Cancer Discov. 2021 Sep;2(5):408-422.

       4. https://www.biospace.com/article/releases/cellectis-presents-first-preclinical-data-on-ucartmeso-an-allogeneic-car-t-cell-product-candidate-targeting-mesothelin-to-treat-solid-tumors-at-the-annual-meeting-of-the-society-for-immunotherapy-of-cancer/.

       5. 各企业官网

       专栏作者

       小时光

       生化与分子生物学背景，曾从事食管鳞癌的分子分型工作，熟悉各实体瘤的发病机制和用药方案。现以发现和传播知识为谋生手段，学无止境，希望自己永远保持谦虚的心态和可塑性，和各位同道一起迎接医药领域的黄金时代。